十六种风拧成一个飓风

知识的可能性在哪里,小说的领域就开展到哪里。

xiangxiangzhongdedongwu.jpg《想象中的动物》= 徐来作品

徐来写了本小说,这没超出我的想象。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把自己的小说处女作写成了一本现代汉语版的《山海经》。前面这些汉字你都认识的,单句看,意思也大致确切。可是,你未必知道我想说什么。这时,我很羞愧此前很多年,曾跟记者说过“处女作都是青春回忆录”之类的莽撞话,羞死人了。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为打圆场,我只能这样想,此前,徐来多半还写过一本类似钱锺书原稿遗失永无音讯的长篇小说“百合心”?在那部已然永无天日的小说里,徐来不仅大胆披露青春往事,还以睥睨天下的调调嘲弄世间万事万物。是,这是我猜的。为了圆场,我只好向想象要公道,问猜测要理据对吧?看不见未见得是没有,没拿出来未见得是没写出来。处女作都是青春回忆录。

在《中国小说史略》里,鲁迅称《山海经》为“盖古之巫书”。鲁迅说到的这个“巫”字,也大致契合这本疑似以动物考古为由头的小说所可能带给读者的陌生感与遥远感。而正是在这种陌生和遥远里,徐来完成了自己文学野心的首度表演:没大刀阔斧,有引经据典,没现实映射,有煞有介事,没摩挲抒情,有言简意赅,没滥情穿越,有互文参差。而所谓巫性,则被巧妙藏在用考据腔讲述的这部鸟故事的句子里逗号里书名号里乃至单引号双引号里。读到它,尤其当你把它当成一块踏板,腾空跃起,“巨大的柴堆升腾起漫天烟气。灰尘堆积在风的喉咙里”,这让读者很不舒服,读者很可能因此停止阅读,“开始猛烈地咳嗽”(《禽部第二-冯贽谈到的大鸟》),天色也忽就暗下来……好在钱烈宪在书中津津乐道的那些鸟名儿大多我都念不出声儿,否则,还真担心“被不祥的东西附身,并难以祛除”。(《禽部第三-毒药》)

在卡尔维诺《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一书里,关于“繁复”的阐释,我最喜欢的,是他关于“繁复”是“十六种风拧成一个飓风”这个比喻。说通俗些,即现代小说不是必须是而是可以是“一种百科全书”。徐来之可怕并不在于它的这部处女作已然写得多么了得,而在于他的野心、他试图将知识边界重新圈入文学版图的尝试确实已然开辟出一个与主流小说、正统小说乃至网络小说完全不同的疆域——那是一个对中国大把大把陈焕生似的当代作家而言极度陌生的疆域。在那里,“神话、历史、现实、科学、哲思、梦境、妄想和谎言等一切可以用语符载录的文本糅制成一个元气淋漓、恢宏壮阔的整体;既不忧心结构是不是完整匀称,也不顾忌情节是不是挟沙跑马,既不操烦事件是不是切近经验法则,也不畏惧角色是不是反应真实人性……但凡知识的可能性在哪里,小说的领域就开展到哪里。”(张大春语

“世界上最捉摸不定的动物,莫过于寄生在一切大型动物体内的那个名叫‘胆’的绿色怪兽。在古代典籍的隐秘记载里,胆被描述成这样一种动物:它藏匿在其他动物汁液丰沛的下腹部,用一些白色粘稠的脉络固定在其他动物的脏器上。咬开任一器官的表皮,它就可以获得自己赖以维生的血液。由于长期湮没在寄主的血液中间,胆兽的表面呈现出一些血液氧化以后的黑色,这另他们看起来更加阴郁和恐怖……即使是它们自己,都对这种卑鄙的行为感到不齿。所以它们羞于见人,用一切办法隐藏自己的形体”……前面这段文字出自该书“虫部第八-随四季躲藏的动物”一节。抱歉的是,读到它时,我想到的是作者本人。理由是,“徐来”外,这位爷居然还有拇姬、钱烈宪、徐德芳、李必达等N多笔名,赶上鲁迅了。跟胆兽类似,徐爷“随四时在四腿,春在首,夏在腹,秋在左足,冬在右足”……这回写小说,还只是狗掀门帘吧。

1条评论

  1. �Ϻ��Ҹ����� �Ϻ��Ҹ����� �Ϻ��±��Ź� �Ϻ��±��Ź� �Ϻ��±��Ź��� �Ϻ��±��Ź��� �Ϻ��±��Ź��� �Ϻ��±��Ź��� �Ϻ��±�Ԫ�� �Ϻ��±�Ԫ�� �Ϻ����乫˾ �Ϻ����乫˾ �Ϻ�բ�����๫˾ �Ϻ�բ�����๫˾ �Ϻ�ע�ṫ˾ �Ϻ�ע�ṫ˾ �Ϻ��⳵ �Ϻ��⳵ �Ϻ��⳵ �Ϻ��⳵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标注